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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:同源同流競高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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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慕生自也熟悉易筋經,知這一門少林絕學,在於以佛法為基,真氣為引,只要真氣足夠,就可以洗髓之能,清除體內毒素。許多無解之毒,也可以此法驅除。

那日七壇無遮大會上,五花地龍的毒素都能被宗雲禪師和林慕生合力用易筋經驅散,這易筋經的禦毒之力,也是可想而知。

鬼僧金修的功力,雖遠不及宗雲禪師,但也算得上是修為深厚。何況這易筋經是以佛法為基,佛法越精深,使用起來越是自如,金修在少林寺呆了二十年,每日功課不曾落下,他得到這易筋經後,便似如魚得水,融會貫通。

再加上這“三日追魂”遠不及五花地龍之毒來得快速猛烈,被金修以易筋經之法逼出,也是輕而易舉之事。

果然方才言談之間,金修就已逼出六成毒素,唇色漸紅。

林慕生暗呼不妙,心想若讓金修驅出全部毒素,自己與花辭淚絕難存活,唯有趁現在打傷他,使他真氣難繼,才讓他體內毒素自發,方有制勝之機。於是雙掌在輪椅上一按,已飛身一腳踢向金修氣海大穴。

金修只道對手雙腳不便,輕睨一笑,右手大掌便望林慕生腳踝拍去。

林慕生右腿急收,雙手在地上一按,左足足尖一下子踢到金修右肋。

金修吃痛叫了一聲,雙手似獅子撲兔一般,想要拿住林慕生胸口。林慕生急忙一個後翻,蹬蹬地跑了出去。

赤焰叟見狀,摟著金石夫人肩膀大笑:“哈哈哈,五妹,灑家又說中了吧!這小子狡猾得緊,果然是裝的殘廢!”

尉遲百煉暗暗吃驚,心道:“即便閻王不見樓藥術再高明,中了本府主兩腳,這麽短時間便能恢覆的,這林慕生倒是難得的一個。”

金修勃然大怒,服下一顆丸子,縱身就向林慕生攻去。

林慕生心中一凜。

他曾以為金修的“幽獄鬼火”是外用磷粉,內服毒物所致,但方才見到金修與赤練霞對掌幾下之後,赤練霞雙手就已起火,顯然另有下毒之法。

林慕生不明其理,不敢與金修身體接觸,連他周圍空氣也都不敢貿然吸入,只得閉著氣遠遠地逃跑閃避。時間一長,氣息難繼,身形步法便已淩亂,險象環生。

眾人都為林慕生捏著汗。

忽然金光閃爍,一個金黃色東西直向林慕生身上打去。林慕生轉身將那東西接住,卻是一個沈重的金色頭盔。

尉遲百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:“戴上它,讓本府主看看你的本事。”

這頭盔與尉遲百煉身上的金甲,都是尉遲百煉為防毒門中人專程打造的,能有效防止他人通過接觸、空氣等方式下毒。

林慕生心中大喜,忙將頭盔戴上,那頭盔雖壓得他腦袋往下沈了沈,但戴上之後,空氣仿佛已與外界區分,果然清新許多。林慕生一邊躲避,一邊快速吐納調息,轉眼間已適應頭上重量,而步法也已恢覆如常。

赤練霞嬌喝道:“尉遲百煉,你什麽意思!”她雖被金修所敗,無緣藥王之位,但三尊畢竟有多年交情,眼見金修本已占盡上風,此時情形陡變,不由怒氣騰騰。

尉遲百煉手拄長劍,眼睛斜斜地睨著赤練霞,道:“怎麽?想死?”

赤練霞大怒,但自忖不是尉遲百煉對手,轉頭向夏猶寒喝道:“鬼閻羅,尉遲百煉壞了盛會規矩,你怎麽說!”

這夏猶寒平時溫文爾雅,唯一興趣,就是鉆研藥毒之術,雖當上閻王不見樓之主,但也沒有縱橫江湖的雄心壯志,是以三尊本就不怎麽服他。

加之他已與鬼僧金修有過約定,此屆藥王盛會之後,便要宣布退出閻王不見樓了。如今藥王盛會轉眼便要結束,他實沒必要為了閻王不見樓去招惹尉遲百煉,因而對於赤練霞所言聽而不聞,氣得赤練霞不住地喘氣跺腳。

再看垓中二人相鬥,金修身負毒患,唯恐毒性爆發,每一招也不敢用出全勁。

林慕生則是真氣運轉自如,家傳拳法如行雲流水,只是他不確定金修身上是否帶毒,這一拳拳也不敢打在金修身上,於是原本武功、毒術懸殊的二人,竟這麽僵持了數刻。

眾人見狀,皆覺林慕生穩占上風,林慕生自己卻是滿腹愁思,心道:“這和尚深不可測,這般拖延下去,倘若真是消耗他內力也好,倘若是他一面故意示弱拖延,一面暗行易筋經緩慢驅除毒素,時間一長,豈非讓他恢覆了?不行,須得設法突破才是!”

他一面凝神拆招,一面思索傷敵之計,但既不能觸碰對方身體,便拿金修毫無辦法。

尉遲百煉在外實在看不下去了,皺眉喝道:“你是個廢物麽?不碰對手,便傷不了人麽?”

林慕生聞言,猛然想起尉遲百煉在渡口以拳風隔空將黑袍人擊入湖中的情形,頓如醍醐灌頂,氣凝於拳,一拳揮出,距金修小腹三寸,卻震得對手腹部衣服抖動不止。

林慕生小試見效,心中大喜,緊接著又是一拳拳地隔空朝金修身上各處擊出。

其實無論拳風掌風,抑或刀氣劍氣,其關鍵在於強大內力驅動所帶起的氣流之勁。不過這種勁力再厲害,肯定也無法與同等內力驅動下的真刀實劍相提並論,因此除非是實力碾壓,否則鮮少被用作主要的制敵技。

金修以“道慈和尚”在少林寺修行,與宗字輩神僧及一幹首座過招也不在少數,也沒有被他們這樣隔空所敗,如今中毒之下,被林慕生連番得逞,他心裏豈不窩火?

而且更讓金修擔憂的是,對方拳風似乎一下比一下來得猛烈,到後來已將自己兩邊小腹打得似被熱油澆過般的火辣疼痛。

林慕生卻是漸入佳境,心中愈發歡喜。雙方步法交錯之間,林慕生閃到對方背後,忽然臉上紫氣如雲,氣息洶湧如浪,隨後一拳揮出,拳風真似有排山倒海,徑直落在金修後背之上。

金修身上僧袍應聲而碎,同時慘哼一聲,吐著血向前沖出七八步,右膝跪倒在地。林慕生眼見時機難得,忙近身起拳,便朝金修後腦重重打去。

尉遲百煉忙喝道:“你個蠢貨!”

林慕生聞聲一怔,尚未反應過來,金修已使出“伏虎拳”裏的一招“夢中伏虎”,便似腦後長了雙眼般,左腳一滑,身體順勢側躺下去避過來拳,右手將林慕生右手小臂往前帶。

林慕生失了重心猛地沖倒在地,剛轉過身時,金修早已旋身騎在他的身上,雙掌按住林慕生胸口,易筋經運轉之下,便將“三日追魂”的毒素往林慕生身上驅送。

金修這一下既能驅除體內毒素,又能致林慕生於死地,可謂一舉兩得。

林慕生暗恨自己大意,駭怒交加之下,急忙運起易筋經抵抗。只是這他小腹“氣海”大穴被金修壓住,大股真氣在小腹之下無法引動,這易筋經便不敵對方。

赤練霞見金修重獲上風,激動高喊:“不愧是金師兄!好……”

後面“樣的”兩字還未說出口,尉遲百煉猛然喝道:“賤婦,呼喝什麽!”這一喝之聲飽含內勁,震得在場眾人都是氣血翻騰不定。

赤練霞嚇了一跳,瞪了一眼尉遲百煉,尉遲百煉大喝道:“瞪什麽!”已大步欺近,反手一巴掌甩了過去。

赤練霞忙揮鞭抵擋,無奈這鞭索是遠攻利器,近站卻發揮不出威力,一下子右臉便被打得高高腫起。

赤練霞又是生氣又是委屈,摸著痛得發燙的右臉,喝道:“尉遲百煉,你……”

話未說完,尉遲百煉若洪鐘地喝道:“本府主的名諱是你喚的!”起手又給了赤練霞右臉一巴掌。

赤練霞內心又羞又憤,捧著臉躲到了夏猶寒的身後。尉遲百煉這才罷了手。

圍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。大夥尋思江湖規矩,恃強淩弱最為人不齒,這尉遲百煉在江湖中也是威名遠播的高手,以他身份竟會因一點無關痛癢的口角就動手傷人,當真匪夷所思。

不過大夥轉念又想,這尉遲百煉權傾朝野,對異黨之徒一言不合便是誅殺數族的,相比之下,這幾個巴掌反倒是輕了。

其實僅以赤練霞的武功而言,尉遲百煉著實不屑與她動手,只是他打定主意要將林慕生帶回定都,見林慕生被金修所制,便欲出手殺掉金修。但他也愁眾怒難犯。正無計之時,赤練霞一聲高喊,倒給了他一個由頭。於是尉遲百煉表面三聲喝斥赤練霞,實則是暗用內勁,將金修與林慕生二人的易筋經打斷。

就是這三下,讓林慕生得以喘息回繼。金修本已必勝,驀然被尉遲百煉這樣生生打斷,心裏恨不得將尉遲百煉活扒了皮。

可不待他多想,林慕生的易筋經功法已經煥然一新,裹帶排山之勢,將“三日追魂”的毒素又向他反推過來。金修不敢大意,急忙運起殘存的全部功力功抵禦。

兩股內力碰撞之下,但聽得砰然巨響,林慕生喉間鮮血如註,金修的身體也摔出半丈。

二人急忙各自起身盤坐,運使易筋經驅散毒素。

眾人踮足以待。

“現在什麽情況?兩個都中了‘三日追魂’,兩個用的都是同門功法,到底會是誰贏誰輸?”

“這般兩個都是重傷,端看誰先驅毒起身了!”

“眼下是就看誰內力深厚了,鬼僧年過五旬,這小子二十不到,看來勝負已定了!”……

就在圍觀眾人議論之時,林慕生面色已恢覆如常,率先自地上緩緩而起。

眾人猜測落空,無不驚詫。赤焰叟哈哈大笑,道:“沒想到這小子,竟有這般修為!”

原來這林慕生雖在藥毒之術、武功招式、臨敵經驗都不如金修,但若論及真氣內力,他畢竟服用過還陽草王,又得了歸海聽濤數成功力,本身內力就毫不遜於金修。

再加上林慕生一直好整以暇,金修則是連戰數位藥毒高手,這內力恢覆自然不如林慕生來得快。

林慕生自地上拾起一塊手掌大小的石塊,灌入內力,徑往鬼僧頭部擲去。

將觸之際,忽見一把青鋒自斜刺裏飛射而出,擋下這致命一擊後斜插入地面,一條飄魅的紅色身影,隨之從圍觀人群頭上閃過,輕飄飄地落在劍柄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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